糖醋里脊

第6章

如果长大的代价是一次次失去身边重要的人,严墨希望时光静止,当然能倒流最好;石师傅已经离开一周有余,纪凌给他重新安排了带教师傅,这次不是一对一单独练,而是三四个人一起,不知怎的,石师傅的离开像是在严墨心上挖走了一大块,对于新的带教师傅,内心有种莫名的抵触,这位詹师傅,石磊之前也曾提起过,人品方正,教学认真负责,可是严墨就是不想跟着詹师傅练——石师傅对自己那么好,就连训练计划都能反复推敲十几次,石师傅刚走,自己怎么能就这么快和詹师傅亲近——年少必然连着无知,严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,就像是因为讨厌某个学科老师,因此讨厌了这个学科;抑或是最喜欢的老师不教自己了,自己却因此对新老师带有敌意

这一周,严墨放学后都与同学去网吧,家,那个冷清的地方,严墨实在想不出除了吃饭和睡觉,家有什么意义?至于詹师傅那里,放学后打个电话说一声要去补习就行,连着三天后,严墨连电话都懒得打了

“哥,食堂的饭没家里的好吃,您的小可爱都要瘦成针了,申请这周末回家”底下附上一张弱小可怜委屈但能吃的表情包

“如果我没记错,你现在应该正上着马原课”纪凌飞快地敲着键盘,对于看论文被打断这事有些恼火

“马原课改在周一下午了,我在图书馆自习呢”又附上一张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

“真的?敢撒谎你试试”图书馆自习还想着吃,吃吃吃就知道吃

“我哪儿敢撒谎啊”随即发来一张截图,上面是学委在群里发的通知,然后又附一张又乖又怂的表情

“周末想吃什么”这小子肯定因为自己不信他而委屈了,纪凌盘算着冰箱空了该进货了,毕竟这小子可是有着三天吃空双开门冰箱的食量

“红烧羊排,油焖大虾,酱牛肉,清蒸鲈鱼,羊蝎子汤,蟹黄面……”纪寒的嘴角止不住上扬,在周围埋头看书的同学中格外显眼

“我看你是想吃藤条皮带和戒尺”什么叫蹬鼻子上脸,什么叫给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

“不,我不想,要是来个藤椒带鱼倒也可以”纪寒知道自己再和哥哥聊下去势必凶多吉少,匆匆结束继续埋头苦读,只是肚子忍不住饿,跑到便利店买份三明治,又去食堂三楼点了碗麻辣烫,这才能专心读书

“师兄,我这周忙学生会的事,就不回去了”严松发来了信息,纪凌回了“照顾好自己”又给转去500红包,生怕这小子忙的顾不上吃饭

虽说纪寒在自己身边时,自己总烦他能惹祸,可离开的这段时间,纪凌却也是忍不住惦记着,关了电脑拿上车钥匙出门去囤些食材

 

网吧里,烟味,酒味,泡面加火腿肠味,严墨也不挑,凉水就面包倒也吃得挺香,眼神一刻也不离开屏幕,嘴里边对着队友不断输出

纪凌就是在这里见到的严墨

“你就吃这个?”纪凌极为讨厌烟酒气味,可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,开车经过外面时,偶然一瞥就看到了他

“啊,纪凌哥”在网吧里遇到纪凌,严墨有些紧张局促,无地自容

纪凌伸手拨开桌子上的凉水和面包,把拎着的纸袋放上来,里面是热牛奶和三明治,“你不该在这里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

没有质问,没有责备,没有嗔怪,严墨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失神,摸了摸牛奶还有些烫手——那天出手相救的少侠,给他买了吃的喝的,撂下一句“你不该在这里”,然后就走了

温声细语有时候比狂风暴雨更让人难受,旁边的同学惊讶的语气问:“刚才那人是你哥哥吗?太帅了,对你还那么好!这要是我爸看见我在网吧,我屁股都能被打成三瓣了”

严墨怔在原地,没有回应同学的话,也没有撕开三明治的包装,顿了两秒拿上纸袋和书包冲了出去

“怎么了这是?怎么冲出去了”同学们面面相觑,然后继续戴上耳机

 

“纪凌哥”巷子里路窄人多,车子没法开太快,严墨跑了几十步便追上了纪凌的车

车子靠边停下,纪凌摇下车窗却没有打开车门,“怎么了?有事”温柔的语气和脸上那礼貌中带着优雅的笑容让严墨不知道说什么好

“额,没,没事,谢谢纪凌哥”严墨不敢对上纪凌温柔的眼神,越是如此,严墨越是愧疚

“不客气,我答应你哥照顾你的”温暖,和煦,严墨忽然就有点儿想哭

“我说过‘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,你哥的要求便是我的要求’,你哥准许你来这吗?”认真的语气中没有讽刺,仅是在等待一个结果

严墨摇摇头,眼睛盯着自己的鞋

“摇头是什么意思,不准吗?”轻飘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笑,没有嘲笑,只是单纯被小孩的举动逗笑,似乎还有着几分长辈对小辈的亲昵

“哥不准的”脖子上像是有千斤重压得严墨抬不起头,“对不起,纪凌哥”到嘴边的“我错了”终究没能说出口,面前这人和自己至今也不过是三面之缘,他说不出口

“这话跟你哥说去”收敛起脸上温暖的笑容,就连说话声都带着寒意,严肃起来的纪凌让小孩害怕的后退两步,碰到了院墙,再无可退——原来,这人严厉起来这么可怕,那刚才的温存是装出来的吗?

“我还有事,下次再见”纪凌看着像是要钻进墙壁的小孩,点点头,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,拉上车窗,车子缓缓驶远了

“詹师傅,严墨有几次没来”到底是做不到处事不惊,自以为内心毫无波澜的纪凌,还是没能专心挑选食材,匆匆买了几样纪寒爱吃的,便又驱车到了武馆

“一次也没来过”詹师傅给学员们指点着动作,“前几次打电话说放学要去补习,最近没在打过电话了”手里的小棍时不时敲打在姿势不对的学员身上,错哪儿打哪儿

真是好大的胆子!也就是说他严墨把詹师傅晾在这里了

“詹师傅,对不住”纪凌抱拳行礼,自责不已

“凌儿你这是做什么,快起来”詹师傅将小棍放在正俯卧撑的学员背上,伸手扶住纪凌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不在意这些”

纪凌起身拨通电话:“现在来武馆,立刻,跑着过来”说完也不待另一端回话,便挂断了

“纪——”严墨屏住呼吸,心狂跳不止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,话还未说出,耳边就传来通话结束的声音

学校离武馆至少有四公里,纪凌哥竟然让自己跑着过去?这应该不是惩罚吧,毕竟纪凌哥看到自己在网吧里,也没有生气,还给自己买了吃的——难道是这些日子没去训练?可是……纪凌哥从来没有管过训练的事——严墨想不出别的,可是纪凌让他跑着去,他就不敢有乘车的心思,严墨自己也不清楚:为什么对于纪凌哥的话,他只能顺从,不敢反抗

手里的牛奶尚有余温,三明治也没凉透,严墨捏着手里的袋子,来不及品尝牛奶的味道,一饮而尽;三明治放进纸袋里塞进书包,朝着武馆跑去

虽然纪凌没有限制时间,可严墨不敢耽搁,迈着灌铅似的的双腿跌跌撞撞来到武馆门前,一头扎到大榕树底下干呕,喉咙里像是放着刀片,随着呼吸一疼一疼的,肺像是要炸裂,呼吸都越发艰难,一阵干呕却吐不出半点东西,许是跑之前喝了牛奶,胃里面岔了气,疼的一抽一抽的,大张着嘴巴,胸脯剧烈起伏

“闭嘴,用鼻子呼吸”纪凌站在门前的石阶上,居高临下俯视着他

大脑一片空白,纪凌的话被刻进脑子里,说来也奇怪,难受到喘不上气的严墨,按照纪凌说的,半分钟后竟逐渐缓了过来

“纪,纪凌哥”有气无力,缓过来的第一件事,是和人打招呼

“几天没来了”纪凌光是站在那里,就让严墨明白了一个词“不怒自威”

“一个多星期”严墨明白纪凌怒在何处了,可是,当初也没要求每天都来啊

纪凌负着手,没有计较小孩的回话——不是他不愿意计较,而是若是真的计较,严墨这张脸今天就别想要了——含糊其辞,脸是要被打烂到说不出话为止的

“训练时有请假的规矩,你不会不知道”纪凌自以为足够洒脱豁达,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波及自己的情绪,父亲曾经告诫过自己“心不可被万物所累”,可纪凌如今发现:他还是做不到父亲所希冀的

“我有和詹师傅请假”质问的语气让严墨有一丝不悦,虽然他崇拜纪凌,也畏惧纪凌,可骨子里的叛逆让他做不到逆来顺受

“补习?补到网吧里?”纪凌气急的时候,格外爱用问句

严墨低头揉着胃口,不发一言,这件事自己确实理亏

“和詹师傅请假,你是按周请还是按月请?”纪凌看着人的样子就来气,若不是压着火气,一脚就踹在揉着胃口的双手上

“按天请”严墨的下巴快要把身体戳一个洞,头埋到不能再低

“今天请过假不曾?”当初不愿意答应师弟的请求,就是料到了这孩子一身的毛病,他纪凌眼里揉不得沙子

“没有”严墨的回答堪比蚊子声

“我这间武馆不够大,你想学的东西未必能学到”这话里的水分就很大了,A市的武馆众多,谁人不知想学真东西只此一家

“没有,纪凌哥”严墨听出了话外音——庙小难容大佛,这话是要把自己赶出去

“哦?那便是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境地,不用再学了——今天正好有实战,不妨让我开开眼界”这也就是小师兄没在,不然说出这种话,定是要含着麻椒去墙角跪算盘珠子的,青绿色的麻椒个头不大,但威力十足,嘴能麻到控制不住口水流出

“我——”严墨想说“我不行的”,可是纪凌压根就没给人说话的机会,只留下一个背影,严墨只能跟上去

到了里面,詹师傅让自己先热身,严墨不敢马虎,毕竟纪凌就在一旁垂手站着

实战的孩子们年龄都不大,最小的七八岁,大的也不过是十岁,个个精瘦,打起拳来有模有样,严墨觉得赢了小孩子也没趣,又怕把人大伤,便提出换年龄大些的

“无妨,你只管放心打”纪凌拒绝了,微抬下巴示意

见状,严墨也不好再推脱,便选了那个稍大的十岁,面前这个小孩子微踮起脚尖才能到自己下巴处,严墨是真的担心打伤,也不主动发起攻击

谁知,这小孩子拳拳到肉,专攻他练得极不好的下盘,哐当一声,严墨被撂倒在地,半天都起不来,还是小孩子把他拉起来的

丢人,太丢人了,严墨清楚的知道,并非是自己大意,而是功夫实打实不如面前的小孩子,紧张的瞥一眼纪凌,却发现人也在看着自己,眼神慌忙躲避,詹师傅面色如常,手里拿着小棍子纠正学员动作——纪凌哥是不是故意的?这几个小孩子不像是外面花钱来习武的,倒像是训练营的人——眼神,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,这些孩子们眼神干净灵动,却布满杀气,冷静得像杀手

严墨不知道的是,他输了没什么,可这些小孩子要是比武输了,回去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责罚——无尽,便是没有尽头,打到掌刑人手里的鞭子断了为止

“呵”纪凌的一声冷笑打破了平静,眼神中带着不屑和蔑视,在十岁的孩子手里竟过不到三招,纪凌还从未如此丢人过——严墨是他介绍给詹师傅的,丢人也是先丢他的人

实战,并不是为了看小孩的水平,而是告诫小孩:学无止境,知耻而后勇——可若是小孩没有羞耻心,那纪凌便也没必要在他身上费心思了

“纪凌哥”严墨明白纪凌的用意,“我明白了,我错了”刚才在网吧外面想说的“我错了”终于说出了口,说完内心反倒轻松释然了

“你不明白”纪凌神情淡漠,刚喘上一口气的严墨,心突然被提起来,又听人接着道“输了要开一棍,去里边找黄师傅吧”实战的规矩就是如此,训练营里面的孩子纪凌管不到,但武馆里任何人输了都要挨罚,开一棍,也就是说棍子打断为止——掌刑的师傅们没有下手轻的,但每个人形式各异,有的专挑肉上打,血肉模糊却不伤及骨头;可有的专挑疼的地方打,可面上一点也看不出——而黄师傅罚人与前两者不同,专爱叠着伤打,无论多少下的责罚,身后至多三道痕迹,用他自己的话说“痕迹遍布看着怪吓人的”

“黄师傅,我,我要开一棍”严墨并不明白开一棍具体何解,只按着纪凌的话复述

“趴下,褪衣”来开棍的见多了,黄师傅司空见惯,不以为然,没注意到小孩惊掉的下巴

严墨趴在长凳上,可是手里的动作磨磨蹭蹭的,“可以,可以不褪衣吗?”

黄师傅听了一愣,“你是跟着哪个师傅的?”

“詹师傅”严墨抱着长凳,下巴紧贴凳面

“詹师傅让你来的?”不应该啊,詹师傅素来注重规矩,手底下的人怎么会连规矩都不懂?

“不是,是纪凌哥”之前因为私自械斗公开罚了一百的毛竹大板,那时从没挨过如此重的责罚,心里也并没有慌,直到打上的一刹那才知道后悔,还是石师傅给上的药,但依旧发了烧不能下地,等伤口结了痂才去上学,无论行走还是坐着听课都不能自如,一堂体育课下来全身都是汗——他真的被罚怕了

凌儿?怎么会看上这么没规矩的孩子?消费有降级,看人的眼光也会有降级吗?不对,若是凌儿真的看上了这个孩子,不可能不教规矩——“没有打在衣服上的规矩”黄师傅也不多言,手里的长棍拨动着,发出咻咻风声

三下一组,一组下去便是三道痕迹——高峰处是两道,余下一道在与腿的交界,接下来的每一组都是轮番打过,作为掌刑的老手,黄师傅是可以控制棍子断裂的数目,长痛不如短痛的确如此,但也要看人认错的心诚与不诚——像严墨这种吱哇乱叫,哭天抹泪却不认错的,自然是长痛

“嗷”黄师傅手劲大,挑的这三处又是极为刁钻的地方,严墨鬼哭狼嚎,吵得黄师傅心忙

紧接着一下,严墨就哭不出声来——原来那次的毛竹大板也没有多疼——这是严墨的第一感觉

疼,太疼了,像是被拨了皮,然后撒上粗盐粒大力揉搓,而后再泼上一锅滚烫的红油特辣锅底,严墨疼得仿佛灵魂出窍,沙哑着嗓子叫不出来,就连哭都没了力气

黄师傅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,木棍拖到第十五组时终于断了,圆滚滚的一截滚落在地面发出响声,严墨松了一口气,他感觉出气都比进气多了

打完人也不管,黄师傅放下手里半截的棍子,走到隔壁喝茶,长凳上的严墨缓了缓挣扎爬下来——他不敢耽搁,因为纪凌还在外面等他

 

严墨小脸惨白,校服布料本就粗糙,平日里宽松尚不明显,此刻每走一步都像是被刀剌

“纪凌哥”纪凌背对他站着,阳光有些刺眼,严墨看着脚下长长的影子,膝盖有些发软——纪凌哥简直一只笑面虎,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

“武艺不精,理应如此”纪凌转身,看着人一副惨样,只是开一棍就这样了,这么不禁打的?

严墨疼得冷汗直冒,他没奢求挨打之后能有安慰,却也没料到纪凌哥会这样说——可是又能怪谁呢?是自己武艺不精,比武输了,还输给比自己年龄小的,鬼使神差地,严墨答了一声“是”

纪凌回转过身,他的确没想到小孩既没有委屈,也没有怨言,而是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,这让他颇感意外,“疼得厉害?”

突然的关心瞬间让严墨破防,就像每个人的儿时都曾在大人不在身边时跌倒,咧咧嘴发现周围没人,于是自己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土继续玩,可若是这时候有人心疼地将你扶起,这时候便再也忍不住,哇地一声哭出来——严墨毕竟不是三岁孩童,做不出哇地放声大哭,而是眼含泪水,眼珠一转,泪水啪嗒一下掉下来,委屈地点点头,就连带着哭腔的“嗯,疼”都发着颤音

“还能站直吗?”温柔的声音和语气让人忍不住幻想: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人拉入怀中,轻揉着安慰

“能”严墨拭去泪水,大幅度点头

“那就站好了!歪歪扭扭像什么样子?”像初春时节突然来一场鹅毛大雪,萌生的万物都因大雪覆盖而凋零

严墨怔住了,泪水沾湿了睫毛很不舒服,可却连眨眼都不敢,刚要拔直双腿却扯到了后面的伤,疼得眼前一阵发黑

“习武先学做人,若连人都还没做好,修习武艺又有何用?”漆黑的瞳仁似乎能穿进自己的心脏,严墨的心顿时漏了一拍

“我同你说过,这里的每一位师傅都是你的老师,虚心请教”徐徐微风吹拂着柳条,搅碎了夕阳下的影子,“显然,你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”

“对不起”除了对不起,严墨别无可言,纪凌这一点破,他只有无地自容的份

“你这句对不起,难道只是对我一人说吗?”严墨这副样子,着实气人,纪凌的声音陡然严厉,“詹师傅多大年纪了,你一个电话想不来就不来,甚至连电话都不打了——天地君亲师,你就是这样理解‘尊师’的?”

严墨长了长嘴巴,却未发一言,他还能说什么,对不起吗?

“这件事是我失察,我不知你的为人,若知道,定不会辛苦詹师傅来教”纪凌尤擅自我反省,但在此刻,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剑削下严墨那点儿可怜的自尊

“石师傅离开后,我给你安排了詹师傅,可你心里想的只不过是‘退而求其次’吧,这里的八岁孩童尚能做你的师傅,可你狂妄自大,认为除了石师傅没人能教得了你”纪凌一语中的,道破严墨的心思,“你最大的问题,不是不尊师,而是不尊重,你走吧,还请今后不要踏进武馆半步”淡漠的语气客气而疏离,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

“不要!纪凌哥,求您,不要”严墨像疯了似的一把扯住纪凌的手臂,是他内心狭隘不接受詹师傅,是他狂妄自大不尊重人,都是他的错

“你这又是做什么呢?”纪凌拂开人的双手,整理衣衫

“求您,怎样罚我都可以,别赶我走”泪水模糊了猩红的双眼,低到尘埃的哀求,严墨跪坐在地,失声痛哭

“弄反了吧,不是我要赶你走,而是你自己不愿意来”如果泪水能代表悔过,那严墨此刻一定是悔断了肠子

“不,不是的,纪凌哥,我愿意来”开口泣不成声

“愿意来,就是这副态度吗”依旧是平淡的语气,丝毫没有退让

“我错了,纪凌哥”尽管知道没有任何希望,但严墨还是奢求转圜的余地

“得来太易,必不珍惜——严墨,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?”严厉的话语有一次碾碎微薄的自尊,“机会,是自己求来的”

纪凌给他留下一柄戒尺,尾端刻着一个“凌”字,说完拂袖而去,他倒要看看,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费尽心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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